说起大米加工,有点像现在电视流行的选秀活动。首先是初筛,让我们与小石子告别。然后在砻谷机的翻滚中,我们脱去笨重的稻壳外衣,开始与“时尚”接轨。这时还属于“海选”阶段,未成熟的兄弟在进入谷糙分离机后也被剔除出队伍。在这时我们已经通过初选,由稻谷升级为糙米。一项名叫“一铁两砂”培训在等待着我们。在这里所有的兄弟被碾磨后,去除身上的米糠,露出白色无暇的肌肤。然后进入第二次选拔――无情的“色选”,皮肤不够白的兄弟无情地被色选机pass掉。说真的当接受色选机一道道扫描的时候,我们真是心惊肉跳。
经过重重选拔,我们已经达到“美味可口”的标准了,本以为选拔已经结束。没想到还要经历艰难的“抛光”。啥叫抛光呢?喜欢美容的女性都知道,定期做磨砂去除厚厚的角质层,不但可以让皮肤更加光嫩,还易于吸收各类护肤品。基本上大米做抛光也是这个意思,每抛一层,我们就变亮一点。“身体发肤受之父母”,这种被迫整容实非我们所愿。经过三次抛光后,我的脸蛋的确更加白净,身材整整瘦了一圈。看着被抛弃的的米粉,想着风吹日晒共同成长的岁月,我突然有种记忆被割裂的心痛。“万水千山归去也,从此萧郎陌路人”,吟诵这句诗时,兄弟们哭声一片。冷冰冰的抛光机见惯了这一切,嘲讽地对我们说,现在流行“少年派”的台词:“人生就是一场场离别,最痛心的是没有能够停下来好好道别”。没办法,这是个选秀的时代,人们更青睐看起来白净光泽的大米。而我也在一个夜里听厂主说要把那些磨掉的米粉低价处理掉。我们则将要被打包塑封,纸包纸裹地被售出了,或去超市、或去粮店。
一路走到今天,此时此刻,我已经被放入电饭锅中,热水在咕嘟咕嘟地蒸煮着我――水蒸气的热度让我感到从由内而外的熨帖。所有的兄弟都知道,我们就要达成使命,兴奋地与热水拥抱热舞。而我,这个生性有些忧郁的文艺青年躲在角落,整理着短暂生命的过往――和煦的春风,绿油油的稻田,夏雨连绵后金色而灿烂的秋天,还有那些被低价处理的米粉,不知在过着怎样的生活。骨肉分离的痛苦不是亲身经历,谁也无法理解。如果有来生,我想对人们呼吁:请不要过度关注我们的外表,请关心我们的内心。好营养与硬质量才是大米的王道!